10月21日—把數學寫得最有趣的人

美國現存歷史最悠久的刊物是什麼？你可能料想不到，竟然是《科學美國人》（Scientific American）這本科學雜誌。今年是SA創刊180年，我在這個月的《科學人》專欄中回顧了它之前曾犯下的錯誤，不過這裡要介紹的是一位在SA上寫了25年數學專欄，還發表無數文章、著作等身的葛登能（Martin Gardner）。

葛登能於1914年出生在奧克拉荷馬州，童年時父親送他一套5000 個謎題的書，開啟了他對數學的迷戀。不過他高中畢業之後就沒再上過數學課，大學念的是哲學系；他曾表示微積分對他而言，就己經過於艱深而難以搞懂。但或許正因為如此，他更能從一般讀者的角度，用生花妙筆將枯燥的數學化為趣味橫生、引人入勝的謎題。

葛登能是在一本兒童雜誌上開始他的寫作生涯。幾年後，SA對他所寫的摺紙遊戲深感興趣，便向他邀稿，於是葛登能自1956年12月開始，在SA上陸續發表了近三百篇的專欄文章，範圍涵蓋幾何、數論、機率、拓樸學、群論、……等等。

一個數學「門外漢」竟然能處理如此多種不同的主題，著實令人讚嘆，這除了歸功於葛登能本身的熱忱與巧思，也因為許多數學家都樂於與他私下交流，例如夏農、納許、彭羅斯、康威、……等人；也因此他可以在第一時間就介紹RSA加密法給一般大眾知道（還驚動了美國國家安全局出面關切）。

除了數學家，許多不同領域的大師級人物也都對葛登能推崇有加，天文物理學家卡爾·薩根，演化學家道金斯、顧爾德，科幻作家克拉克、艾西莫夫、藝術家艾雪、達利等人。事實上，很多數學家都自承，最早就是被葛登能的文章吸引而踏入數學殿堂的。

葛登能對魔術也相當著迷，練就了一身魔術表演的本領。他和魔術師蘭迪 (James Randi ) 成為好友，共同成立專門檢驗所謂超自然現象的調查委員會，兩人當場揭穿不少號稱特異功能人士，如何利用魔術手法欺騙大眾，包括靈媒、驅魔、念力、靈能手術、……等等。

此外，他還著書批判種種偽科學的言論，如地球空心論、亞特蘭提斯大陸、順勢療法、治療癌症的偏方、對自閉症的誤解、……等等。其中許多荒謬主張已成為過去式，但至今仍有各種偽科學不斷推陳出新，欺騙世人，使得他半世紀前的叮嚀仍歷久彌新：

「如果現在的趨勢持續下去，我們可以預料，不久的將來會出現形形色色的這類人物，他們提出各種現在還難以想像的理論，寫下引人注目的書籍，發表激勵人心的演講，組織令人興奮的教派。他們可能會只有一個信徒，也可能有一百萬個。無論如何，對他們保持警惕，不管對我們自己還是整個社會，都會有好處。」

葛登能一方面像個永遠充滿好奇的老頑童，不斷地發掘數學的趣味，普及大眾；另一方面又像是怒目金剛，對偽科學嚴厲批判、不留情面。無論哪種角色，他都留下了深遠的影響與貢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