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月23日—破解埃及象形文字的人
1822年9月14日,三十出頭的商博良(Jean-François Champollion)興奮地自家中飛奔而出,穿越巴黎街道,直奔二百公尺外的法蘭西研究院。他衝進哥哥的辦公室,未待喘過氣來,便激動地對哥哥喊道:「我搞懂了!」隨即昏厥過去,不省人事。
商博良出生於1790年12月23日,父親本是書商,但法國大革命演變成混亂狂暴的恐怖統治後,稍有不慎便被送上斷頭台,父親遂逃之夭夭,留下臥病在床的妻子與兩個兒子。
商博良的哥哥大他十二歲,不但一肩扛起家中生計,還抽空教商博良識字。商博良最愛哥哥從父親留下成堆的書中,抽出古籍,講述裡面的歷史故事給他聽。從阿拉伯時代、教會時代,一直回溯到羅馬帝國、波斯帝國、古希臘時期,他總是不停追問更早之前呢?當他得知古埃及曾璀燦輝煌超過千年,但當時的文字記載已無人能識時,對這神秘的古老文明更好奇不已。
在強烈動機的驅使下,商博良展現了語言天賦,他哥哥便讓他在11歲那年就讀中學。除了學校教的拉丁文與希臘文,他還自學希伯來文、阿拉伯文與和迦勒底文,因為他相信越古老的文字越有助於他破解古埃及文,最後他連科普特語——羅馬帝國統治時的埃及方言,也十分精通。

有一天,省長傅立葉(就是他提出傅立葉轉換)來學校視察,在隨口抽問時,赫然發現商博良竟對古埃及如數家珍,讓他驚嘆不已。傅立葉四年前隨拿破崙遠征埃及,帶回不少文物,便邀這位少年前來參觀。商博良第一次親眼目睹魂牽夢縈的埃及文物,內心激動不已,他以顫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觸摸陶器與草紙殘片,輕輕撫過一具棺木上的象形文字,決心要破解這千古以來無人能解的神秘文字。
1808年,商博良開始研究羅塞塔(Rosetta)石碑上的文字。這塊石碑在1799年出土,上頭是公元前196年所刻的詔告,分別以三種不同文字銘刻;最上面是古埃及象形文字,第二段是也失傳已久的埃及草書(也稱世俗體),最後則是希臘文。這些互相對照的銘文顯然將是破譯象形文字的關鍵,但歷經多年仍無人能解。

就在商博良鑽研之際,英國學者湯瑪斯·楊(Thomas Young,就是他用雙狹縫實驗證明光是一種波)於1819年率先取得重要突破。他根據三個圓角方框內的幾個象形文字都一樣,認定這代表的是「托勒密」國王這個外來統治者,那麼框內的象形文字其實是作為表音符號(就跟我們中文音譯外國人名一樣),而不是表意符號。
楊指認出13個字母(其實其中只有6個是對的),而羅塞塔石碑的上半部已斷損,只剩不完整的14行象形文字,實在難以繼續破譯更多象形文字。對博學的楊而言,這只是智力遊戲,他還有許多要研究的項目,便不再全心鑽研。但對商博良而言這卻是他的畢生使命,因此仍繼續焚膏繼晷地埋首於經卷之中。
1822年,商博良拿到前一年在菲萊島(Philae)出土的方尖碑拓文,他發現上面的象形文字中也有托勒密的名字,在它的下方卻還有另一個圓角方框的文字。他推測這應是克麗奧佩特拉(Cleopatra,即後來所稱的埃及豔后)的音譯,果然憑此又破譯解更多象形符號。商博良當下知道千古之謎的解答已近在咫尺,狂喜之下,第一個念頭就是向自小就一直支持他的哥哥奔告。

商博良自昏迷中甦醒過來後,繼續研究其他文獻,最後在1824年出版《古埃及象形文字系統概要》,書中收錄超過450個他所解譯的古埃及詞彙,並揭露古埃及象形文字其實是個複雜的書寫系統,同時具備表音、具象和抽象的表述。
當年暗自勵志的少年終於完成夢想,他的貢獻也成為研究古埃及的重要基石,讓他獲得「埃及學之父」的稱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