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10 年 3 月,伽利略出版《星際信使》,書中繪製他用自製的高倍望遠鏡觀測到的天體,包括月球崎嶇不平的表面,以及木星的四顆衛星等等,顛覆了亞里斯多德的主張,天界並非如他所說完美無瑕,有些天體也不是繞著地球轉。
半年後,伽利略再把望遠鏡瞄向金星,原本只是夜空中的小亮點,如今在望遠鏡中竟顯現出和月亮一樣的盈虧變化。奇特的是,金星不像月亮那樣始終大小如一,而是盈的時候小,虧的時候大。顯然金星與地球的距離時近時遠才會這樣,因此它的運行軌道肯定不是以地球為圓心,伽利略斷定唯一的可能就是金星繞著太陽轉。
哥白尼於 1543 年臨終前出版《天體運行論》,提出日心說行星模型,但由於準確度並沒比較地心說的托勒密模型好,又缺乏確切證據,因此一直沒有多少人相信。如今伽利略發現金星盈虧,讓身為哥白尼信徒的他大為振奮,有了這眼見為憑的天文現象,日心說終於可以吹起反攻的號角。
其實伽利略原本已有相當的學術聲望,研製出高倍望遠鏡後更炙手可熱,王公貴族們都渴望也能有副望遠鏡,可以大開眼界。1611年春天,伽利略訪問羅馬,將一具望遠鏡當面獻給教宗,獲得公開表揚,個人聲望更達顛峰。伽利略志得意滿,又認定教廷對於日心說持開放態度,開始肆無忌憚地駁斥地心說。
1615年,伽利略寫信給托斯卡納 (Tuscany) 大公國的大公夫人,針對前年年底他的弟子卡斯提利 (Benedetto Castelli) 和大公夫人的爭辯,提出長達 40 頁的補充論述。伽利略在信中除了宣揚日心說,特別就地球轉動是否違背聖經內容提出辯駁,直指教條主義式的解釋才是曲解聖經。不料這封信被轉交到羅馬宗教裁判所,伽利略被指控企圖顛覆教義,他只好前往羅馬提出辯解。
以往哥白尼的日心說只是無稽之談,宗教裁判所原本不屑一顧(布魯諾於 1600 年因異端言論被處以火刑,但如上一篇〈布魯諾被燒死是因為日心說嗎?〉所說,他的多項罪名中並不包括日心說。),但現在伽利略已讓他們感受到的日心說的潛在威脅,於是很快地在 1616 年 2 月正式宣布哥白尼學說是異端言論,同時將他的《天體運行論》列為禁書。伽利略本人倒是平安無事,只被鄭重告誡不准再宣揚日心說。
此後幾年,伽利略安分地不再談論日心說,直到 1623 年紅衣主教馬費奧·巴貝里尼 (Maffeo Barberini) 當選為教宗烏爾班八世 (Pope Urban VIII),這被伽利略視為天賜良機,開始蠢蠢欲動。新任教宗不僅是他的多年好友,也是他的支持者,曾表態反對施予伽利略的言論禁制,如今登上大位,或許能改變教會的教條主義,讓日心說獲得平反。
不過對烏爾班八世而言,面對新教日益坐大,首要任務是鞏固天主教以及教廷本身的勢力範圍,因此他不願也不能與保守派對抗。他善意提醒計畫寫書的伽利略,要列出日心說正反兩方的論點,千萬不要變成在宣揚日心說。1632 年,伽利略的《關於托勒密和哥白尼兩大世界體系的對話》出版,虛構兩名分別支持地心說與日心說的人物,以對話的形式展開辯論。
雖然伽利略的確有遵循烏爾班八世的建議,但書中支持地心說的角色卻顯得笨拙許多,常常無法自圓其說。更糟的是,這個角色的名字也有笨蛋的涵義,而他還吐出烏爾班八世說過的話,讓有心人士指控伽利略不但藉這本書宣揚日心說,還故意取笑教宗。
就算伽利略並沒有這個意思,烏爾班八世也不能視若無睹,以免顯得軟弱無能,因此縱然有多年交情,烏爾班八世仍默許宗教裁判所將伽利略傳喚到羅馬接受審訊。伽利略於隔年二月抵達羅馬,17 年前他也是為了日心說來此接受審判,幸運地只有受到口頭警誡,但這次他已無法全身而退了。
經過幾個月的審訊,1633 年 6 月 22 日判決確定,伽利略有宣揚日心說異端思想之嫌,必須發誓放棄並反對這些論點;他終身必須軟禁在家中,《對話》一書將被查禁,他此後也不得再出版任何著作。
伽利略自此在家中度過餘生,但他並未遵從著作禁令,仍埋首書寫,將他四十年來在物理方面的研究,總結成《論兩種新科學及其數學演化》一書。1638 年,伽利略完全失明,所幸這本鉅著順利在教廷管轄之外的荷蘭出版。1642 年1 月,健康日益惡化的伽利略終因病過世,享年 77 歲。
如今人們都會記得伽利略因宗教審判遭到終身軟禁,感念他為日心說所做的犧牲。但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更早之前就已經為了日心說受過一次宗教審判,思及這點,更令人敬佩他追求科學真理的執著與勇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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