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天 (12/14) 是天文學家第谷 (Tycho Brahe) 475 歲冥誕，他的一生是個傳奇，就連他的死也充滿懸疑。為了釐清死因，他被開棺驗屍兩次，以確認遭下毒的可能性；而凶嫌之一，竟是克卜勒！
第谷出身自丹麥貴族，20 歲那年，他在一場宴會上與人為了數學問題爭執不下，兩人決定用貴族的方式解決──也就是用劍決鬥。結果第谷技不如人，鼻子被對方削掉，從此戴著以金銀合金打造的假鼻子。
右：第谷戴的合金鼻子。圖片來源：富比士 (Forbes)
1572 年，仙后座突然出現一顆比金星還亮的超新星，令第谷大受震懾。因為依照亞里斯多德所稱：月球以上的天界永恆不變，不增不滅，怎會憑空冒出新的星星？第谷進行觀測後，確認它遠在月球以外，代表一千多年來人們都誤解了上帝的設計。第谷決心找出其中秘密，從此每天觀測夜空，記錄天體的位置。
在丹麥國王支持下，第谷建造了歐洲規模最大的天文台；當時望遠鏡還沒發明，第谷全憑他極佳的視力，用自行設計改良的儀器進行觀測。孰料新的國王克里斯蒂安四世 (Christian IV) 繼位後，不願再繼續提供資助，第谷最後只能帶著二十年的觀測資料黯然離開。輾轉多處後，他終於獲得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聘用，於 1599 年搬到布拉格，擔任宮廷天文學家。
第谷雖然欣賞哥白尼日心說的簡潔優雅，但那仍與他的觀測數據不符，加上他仍堅信地球是宇宙中心，所以他試圖結合哥白尼與托勒密兩人的模型：所有行星繞著太陽運行，而太陽則繞著地球轉，卻始終無法得出與觀測資料吻合的模型。當第谷讀到克卜勒在新書《宇宙的神秘》中以不同的正多面體對應行星軌道，便找他來當助手，希望藉助於他的數學能力建構出天體模型。
克卜勒於 1600 年滿懷希望來到布拉格，卻發現第谷處處提防，只肯給他一部份觀測資料。克卜勒曾與第谷大吵一架後返回家鄉，直到幾個月後因不肯改教而被驅逐，走投無路下才又回頭投靠第谷。
1601 年 10 月 13 日，第谷前往宮廷參加宴會，基於禮儀，他一直憋尿不敢中途離席，誰知回到家中就再也尿不出來，而且泌尿系統疼痛不堪，後來還發燒陷入譫妄。臥床 11 天後，第谷終不敵病魔，54 歲就撒手人寰。
第谷臨終前終於把所有觀測資料交付予克卜勒，囑咐克卜勒一定要完成他所構想的天體模型，別讓他這生白走一遭。後來的事我們都知道了，克卜勒果真從第谷的觀測資料歸納出行星運行的三大定律，才為日心說打下堅實的理論基礎，徹底改變世人的宇宙觀。
不過第谷實在死得太過突然，起因又顯得相當荒謬，一直有陰謀論說他遭下毒身亡。嫌犯之一是丹麥國王克里斯蒂安四世，傳言第谷與他的母后有染，甚至很可能就是其生父，所以派殺手去殺人滅口。另一個嫌犯就是克卜勒，他覬覦第谷的觀測資料卻不可得，所以痛下殺手，再編造第谷憋尿的故事。
這些陰謀論有如好萊塢電影情節，似乎不值一提，不過 1901 年，第谷的忌日三百周年時，開棺檢驗的結果卻強化了陰謀論的主張。首先他並沒有腎結石，因此排除了當時最普遍的推測。其次，在他的遺骸中發現了汞，令人不禁懷疑是否水銀中毒而亡。
當然，這並不代表第谷被人下毒，也有可能是他平常研究煉金術而攝入體內。然而 1996 年再針對 1901 年取出的鬚髮樣本進一步化驗後，卻顯示靠近根部處的數值特別高，代表第谷在死前 24 小時攝入特別多的汞。這似乎又提高了下毒的可能，而且以陪伴在病床旁的克卜勒嫌疑最大，難道真的是他謀殺了第谷？
2010 年 11 月，來自丹麥與捷克的聯合團隊再度開棺驗屍，兩年後他們發表檢驗結果：第谷鬍鬚的汞含量遠遠不到致命的程度，而且也沒有驗出其它毒物。既然第谷不是中毒身亡，也就不可能是遭下毒謀殺了。事實上，他們一致認為克卜勒的描述的確符合膀胱嚴重發炎的跡象。第谷終於不用再被打擾，可以安息了；克卜勒也終於可以擺脫殺人兇手的流言。
幕後花絮： 1901 年打開棺木時，第谷的假鼻已不翼而飛，不知是原本就未跟著入殮，或者被人偷走。不過 2010 年化驗結果發現，第谷平常戴的假鼻其實是黃銅做的。究竟是他只有在重要場合才戴金銀合金的鼻子，抑或他根本從未打造，這又是另一樁未解之謎了。
- 標題圖片：第谷肖像 (1546 – 1601)。圖片來源：維基百科 (Wikipedia)。
- 參考資料：
- Tycho Brahe | Wikipedia
- Tycho Brahe, Mercury, and Retro-diagnosing Illnesses | Consortium for History of Science, Technology and Medicine
- Tycho Brahe’s ‘murder’ investigated | History of science | The Guardian
